星期一一大早按照慣例打給馬媽關心她最近的身體狀況。

家裡電話沒人接。

心裡想著這靜不下來的馬媽又跑去哪裡閒晃啦?

手機響了沒幾聲馬媽倒是接的很快 。

聽背景的聲音大概是在坐公車吧!

果然。

馬媽像是被抓包尷尬的笑著說:要去三重的市場買東西啦!

從五股到三重雖然沒多遠,但對身體老邁的馬媽來說實在是太操勞了。

幹麻又跑去那裡?五股也有市場啊!我有時候還真搞不懂馬媽的任性和固執到底是遺傳誰的?

因為在我印象中,外公和外婆都是非常隨和又親切的人。

但非常確定的一點。

那就是我的任性固執其來有自。哈~

正要開口唸她幾句,馬媽的下一句話卻讓我閉嘴。

"啊~~明天是妳生日啦!我要去買幾個妳愛吃的菜煮給妳吃啦!"

每次都這樣!

明明自己身體就很不好,連下樓買個便當都很吃力的人,竟然為了我大老遠跑到三重買菜!

身邊的朋友包括我自己都只記得我國曆的生日。

但就只有馬媽會記得我農曆生日和端午差了兩天。

所以每次當她老人家準備要包粽子時就會連帶想到我的生日。

大概是在我高二那一年吧。

那時和家裡的相處已經呈現一種很想離開卻又不得不留下來的緊張狀態。

高中唸的是夜間部。

回到家都是十一、二點的事了。

那個晚上回到家發現冰箱裡什麼東西都沒剩下,垃圾桶裡還有雞腿和雞翅的遺骸。

原本就很疲憊的心情突然轉成憤怒。

馬媽又只幫馬弟準備宵夜而忘了我的份了,又或者連我的那一份也全下了馬弟的肚?

不滿的淚水立刻滿溢眼眶。

這時背後卻傳來了房門開啟的聲音。

祝妳生日快樂祝妳生日快樂.........

我來不及止住憤怒的淚水惡狠狠的瞪了馬媽一眼。

馬媽帶著好笑又好氣的表情對我說:今天是妳農曆生日耶!我買了一個奶油蛋糕要幫妳慶祝....

話還沒說完我的手就朝蛋糕揮了過去:誰要吃這種東西!而且哪有人在過農曆生日的啦!我最討厭吃的就是奶油蛋糕了!

馬媽眼裡噙著委屈和詫異的淚水將整個蛋糕丟進垃圾桶裡:不吃就丟掉好了!

後來她進房的那一聲摔門聲在我往後十幾年的人生裡不停的重複出現在夢裡。

每次驚醒都是淚眼盈眶。

然後悔恨。

因為那是馬媽為我買的第一個蛋糕也是最後一個蛋糕。

從那次之後除了粽子和滿桌豐富的菜餚之外,誰也沒再提過蛋糕的事。

當時我一定把馬媽傷的很深,很深。

其實,這幾年我已經不太愛吃馬媽的菜了。

因為又油又鹹。

但是當馬媽在電話那一頭問我想吃什麼的時候?

我還是像個大女孩一樣開心的說著:妳煮的我都喜歡吃啦!

馬媽這幾年靠著幫馬妹帶小孩賺取一些生活費。

但她總是很大方的把錢拿來花用在我們幾個小鬼身上。

幫馬弟付了看到數字會嚇到昏倒的手機帳單。

幫馬妹煮好一個禮拜的菜,讓她帶回家後只要動手加熱就有熱騰騰的媽媽菜可以吃。

還動不動就塞給我好幾千塊。

尤其是這一陣子失業加上離婚。

馬媽對我的偏愛讓其他兩個子女都紅了眼。

從馬魯可還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常常有人說我和馬媽長的一個樣。

以前年紀小,總討厭鄰居的叔叔阿姨們這麼說。

每次聽到這種話就會把耳朵摀著快點跑開。

少女嘛!沒人喜歡聽到自己長的像一個歐巴桑這種話啊~

但現在聽到別人這麼說,我心裡倒是不介意了。

還會很開心的跟他們說:我是我媽的女兒耶!當然長的像她囉!

雖然我已經無法再回到高二那一年的農曆生日。

但是那個靜靜躺在垃圾桶裡的奶油蛋糕,將會永遠提醒我這一輩子欠了她老人家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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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ruco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