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魯可和馬弟
民國73年
maruco

 

我和馬弟的恩怨從馬媽懷了他的那一刻就開始了。

從小馬弟就極盡所能的惡整我。

不是一般小鬼惡作劇的程度,他那天使面孔善良的外表下藏著比魔鬼還惡毒的心腸。

馬弟小我一歲,每天在印尼炙熱的太陽下奔跑膚色卻還是白的讓人很刺眼。

比我還像女生,在大人面前總是一副天真無邪的乖巧模樣。

只有馬魯可知道他那看似純真的面具背後,其實隱藏著不可告人的恐怖真實面。

好啦~~馬魯可這樣說自己的弟弟,一定很多人一定會認為我才是仙度瑞拉的惡姊姊吧!

的確,看到馬弟細皮嫩肉的可愛模樣,要不是認識他很多年了,我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人格分裂?才會這樣誤會自己的弟弟。

第一次看見他的真面目是在我三歲或四歲那一年。

外公拿了一包糖果給我們吃。

結果分到最後還剩一顆糖果。

馬魯可原本想濫用我當姊姊的惡勢力來脅迫馬弟乖乖放棄這顆糖果的權利,誰知道這傢伙死都不肯,還威脅說我要是不肯讓給他、他就要跟外婆告狀。

誰也不肯相讓爭執了好一會,馬弟突然走進廚房拿了一把刀出來。

是殺螃蟹的那種大刀。

當時馬魯可心裡應該有抖了好大一下吧!

後來才知道他想把糖果分成兩半。

這下好了,糖果是圓的,一定要有人扶著才不會滾動,那個倒楣鬼不用說就是馬魯可啦!

但是讓一個只有兩歲的小鬼執刀,當時馬魯可一定是被惡魔給迷惑了,才會笨到答應他。

結果一刀下去,糖果沒砍到,馬魯可左手食指的肉被削下來好大一塊。

我都還來不及嚎啕大哭,馬弟倒是驚天動地的先哭了出來!

後來外公邊幫我敷藥邊追打馬弟,而外婆則是抱著馬弟四處亂竄。

兩天後,我趁大人不注意的時候把他推下了家裡附近的池塘。

如果知道在這之後我會被他欺負的那麼徹底,當時就應該讓他在池裡多掙扎幾分鐘才是。

(假裝若無其事的輕描淡寫自己的惡行也是馬魯可後來練就出的一身好功力)

搬到眷村後馬弟的惡作劇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馬魯可和馬弟住再同一個房間裡,我們的床是分上下舖的那種,我睡上面馬弟睡下面。

小時候家裡也是睡這種上下舖的人就會知道,睡上舖的人要上下床全靠一道梯子而已。

馬弟不知道從哪家美髮院弄來了一顆人頭,趁著馬魯可半夜睡的迷糊之際,把人頭插在樓梯的空隙之間,試想當你半夜尿急從梯子上爬下來卻不小心踢到一顆人頭時,那種驚慌失措的恐懼有多讓人火大了!尤其是人頭掉落在地板上骨溜溜的大眼正好瞪著你瞧,即使當下發現是假人頭,馬魯可也不敢爬下來,好幾次只好把馬媽叫醒,馬弟卻裝作一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剛睡醒的模樣。

馬魯可的書桌右側有一扇窗,窗戶的外面是一片竹林,當風吹過竹林裡窸窸倏倏的聲音常常把我嚇出一身冷汗。

馬弟不知道哪來的鬼主意,居然趁馬魯可洗澡的時候拿著手電筒躲在窗子外頭等待。

馬魯可唸書的時間並不規律,有時還會在客廳看個電視什麼的,馬弟真的是有非常大的耐心,忍著被蚊子叮咬的痛苦及寒風刺骨的吹拂,好幾個鐘頭過去都不敢出聲的蹲在那裡等著我進房。

當我坐在書桌前全神貫注的預習明天的功課時,完全沒發現窗子那頭的馬弟早已準備好他偉大的捉弄計畫。

馬弟將手電筒的光投射在自己臉上,然後嘴裡哼著鬼出現的時候一定會發出的聲音:嗚~~嗚~~,然後慢慢的站起來趴在窗台上翻白眼吊舌的看著我。

馬魯可已經夠膽小了,被馬弟這麼一嚇靈魂都不知道飛出了幾竅?

不只是窗戶而已,有時候是衣櫥。

總之你不得不佩服他哪來這些綿延不斷的創意。

從床底伸出手抓住我的腳也堪稱一絕。

我的叫聲和眼淚是他最大的成就感。

這種情況不但沒有因為我們長大出現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

馬弟的惡作劇從家裡蔓延到學校。

我很懷疑他是真的想把我整死而不是無聊的惡整而已。

後來馬媽受不了我們每天吵來吵去終於答應讓我和馬弟分房睡。

那時候的房子隔間是用很薄的木板片隔出來的。

馬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居然把牆面挖了個五十元硬幣大小的洞。

馬魯可也沒在意,畢竟這跟他之前的行為比起來真的算是小兒科程度。

有一晚馬魯可在房間看電視的時候,從那個洞突然噴出了大量的水。

原來馬弟把浴室的管子插在洞裡然後轉開水龍頭。

那像瀑布般湧下的水把我的床洗的很乾淨。

連底下的彈簧床也沒能逃過大水的攻擊。

把最後一滴水擠乾躺回仍然潮濕的床上已經是凌晨三點多的事了。

馬魯可開始認真的思考是不是該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16歲那年我搬出家裡,和馬弟的恩怨算是告一段落。

21歲因為一些小病痛而住院了。

馬弟從馬妹那裡得知消息後,帶著連上的幾個長官浩浩蕩蕩的殺進馬魯可的病房。

已經恢復的差不多的馬魯可看見這麼大的陣仗,整個人簡直就嚇傻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馬弟鼻涕眼淚流的誇張,嘴裡還掛著:老姊!你要節哀順變!

去!教你多唸書你不肯,節哀順變的應該是你吧!呸!呸!呸!呸~~我還活的好好的,你要誰節哀順變啊?

結果那些陪行的長官左一句:請大姐看開一點!右一句: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聽的馬魯可隔壁兩床的病人還以為我真的生了什麼大病?

果然這馬弟根本就是生來咒我的!

去年離婚之後又剛好遇到公司裁員,馬弟從馬妹那裡得知馬魯可的清況後拿了一筆金額還不算小的數目給馬妹,要她轉交給我。

馬妹打電話跟我說這件事的時候,馬魯可正準備付錢買下一雙價值不菲的新鞋。

原來馬弟怕我因為面子問題不敢跟家人開口,看來他真的很不了解我耶!

我相信時間和距離可以改變很多事情。

我和馬弟多年來的恩恩怨怨當然不會因為這筆金錢而消失殆盡。

但是馬魯可就感心能夠擁有一個這樣的弟弟。

他很壞,他是我兄弟!

 

 

 

馬魯可和馬弟
民國7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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